郭艾伦收拾更衣柜的时候，那张2018年夺冠合影从储物柜里滑了出来。

照片里十几个小伙子笑得见牙不见眼，现在有一半人都不在队里了。

他把照片塞进背包最底层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辽宁男篮训练基地。

门口卖烤地瓜的大爷瞅见他，扯着嗓子喊："小郭啊，下回回来记得带山东大枣！"

这场景看得球迷老李心里直发酸。他蹲在体育馆台阶上刷手机，转会新闻一条接一条往外蹦——高诗岩永久转会山东，张镇麟去了美国，现在连赵继伟都和上海队传绯闻。"好家伙，咱辽篮这是要改行开人才超市啊？"老李把烟头碾得粉碎，"买一送三，包邮到家是吧？"

数据不会骗人。过去五年辽篮流失了七个主力，四个是国家队级别的。韩德君在更衣室开玩笑说现在自己就像个"孤寡老人"，内线搭档换了一茬又一茬。训练场上新来的小队员管他叫"韩叔"，听得他直嘬牙花子。球迷小王翻着手机相册犯嘀咕："人家广东留着易建联当宝贝，新疆把周琦当祖宗供着，咱这儿可好，养大的孩子全给别人当上门女婿去了。"

要说这事真不能全怪球员。郭艾伦那年想要个符合身价的合同，俱乐部领导拍着他肩膀说："咱辽宁孩子讲的是情义。"结果转头人家别的队真金白银砸过来，情义两个字突然就不太够用了。高诗岩在山东打出身价后，辽篮管理层那个操作才叫绝——先租借后转会，换回来的球员连大名单都进不去。球迷老张在酒吧里气得直拍桌子："感情留人？光靠嘴忽悠啊？现在菜市场讲价还得掏真钱呢！"

青训这块更让人揪心。广东那边青年队跟韭菜似的，割一茬长一茬。辽篮青训教练老刘私下吐槽："咱们这儿像搞代加工，练到半成品就被挖墙角。"去年青年联赛，辽篮小队员被广东宏远的同龄人打得找不着北。场边球探们眼睛都绿了，活像饿狼看见小肥羊。有个沈阳本地的苗子，十五岁就被南方球队用学区房挖走了，把他妈乐得见人就夸儿子有出息。

体育局那些事就更没法细说。明明是个职业俱乐部，可连买个外援都得看行政脸色。有回比赛暂停时，教练布置战术说到一半突然改口，后来才知道是看台上坐着领导。球员们私底下开玩笑说，在辽篮打球得备两套战术——一套赢球的，一套让领导高兴的。这种环境下，好苗子但凡有点门路的，谁不想往外跑？

球迷们心里明镜似的。老李在球迷协会的群里发语音："咱辽宁人最重情义不假，可情义能当饭吃啊？你看人家上海队，给球员配的营养师都是留洋回来的。"这话引得群里炸了锅，有人翻出十年前辽篮夺冠的老照片，那时候的队员现在只剩三四个还在打球。最扎心的是评论区那句："现在看辽篮比赛，跟玩大家来找茬似的——哟，这周又少了个熟面孔。"

转会窗又要开了，各种小道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。赵继伟在上海看房的照片在网上疯传，虽然很快被证明是旧图，可球迷们心里都打鼓。训练场边新来的小球员加练到很晚，记者问他为什么这么拼，孩子憨笑着说怕被卖掉。这话听着让人心里怪不是滋味的。

体育馆外墙上"辽篮精神"四个大字还在，可风吹日晒的已经有点褪色了。卖烤地瓜的大爷现在见到熟客就问："您说咱辽篮这招牌，还能亮堂几年？"问得人心里直发慌。倒是那些转会的球员们，每次回辽宁比赛都特别卖力气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主场作战。有球迷苦中作乐："挺好，这下全省人民都能在家门口看球星了。"

更衣室里新换的标语写着"不忘初心"，可到底什么才是初心，现在谁都说不清楚了。老李最近开始带着孙子看乒乓球，小娃娃问爷爷为啥不看篮球了，老李摸着孩子的头说："等你长大就明白了，有些东西啊，光靠喜欢是留不住的。"这话听着心酸，可仔细想想，还真是这么个理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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